第20章 人呀,是命 (3/3)

负责改建热电厂这事的主要领导是钟立刚他爸，矿务局的主抓领导是葛大雷。

通过钟立刚的小道消息说，如果这事定了，会招很多矿工子女进厂。分技术工和普通工，技术工需要考试，择优录取。

一旦成为技术工种，不但可以在和尚沟电厂工作，全国各地的热电厂都可以调动，可谓是前程远大。

就算不能成为技术工种，当个普通工人也行，比下井强多了，至少安全。

李杰说完后老山说：“真弄成的话挺好，我不用当技术工，当个工人就行。”

李杰说：“听说技术工得出去学习，矿山拿钱。”

“没说啥时候建呀？”老山问，他实在是不想下井。

“等审批下来呢，咋说不得一年半年的？建还得一年吧，三年能完事算快的。你算合适，听说先可着下井的来，岁数只要不超过二十五就行。”李杰说。

老山笑了，开始吹牛逼：“看着没，我提前下井就对了，早就知道有这事。”

李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，然后一本正经的问：“老山，说正经的，下井累不？”

“操，那还有不累的。”老山甩出句下井工人特有的粗话，接着说：“我第一次下井腿肚子都哆嗦，吓坏了。一开始我省思里面不得咋黑呢，没成想还挺亮，不像咱们想的那么矮，能直着腰，就是到掌子面矮点儿。”

矿区长大的孩子对井底下的事不陌生，从小耳读目染，多多少少都知道点儿。什么掌子面呀，风道呀，钢梁呀，放炮呀，豁煤呀等等，虽然没亲身体验，架不住总听大人说，听也听熟了。

对冒顶、瓦斯、泄缕子，通风、打孔、排炮眼；风钻、镐锤、葛石灯，炮线、雷管、桶装药这些成为顺口溜的话小时候就会背。

对大山里的孩子来说可能没见过火车，觉着新奇。矿区孩子从小就扒火车，没扒过的都不算能耐。谭岩灵活，扒火车拿手，因为这他母亲没少说他。现在长大不玩了，那都是小时候的事。

李杰说：“我这考大学没指望，也考不上，要是真建热电厂我就和你一起下井去，等考试的时候好好发挥一下，争取考上技术工。”

老山说：“那最好，我在那还没意思，你去了还有个伴儿，至少有人陪着喝酒了。”

“看吧，过年开春就能有信儿，要不然也打算过完年不念了，跟你下井呢。”李杰说。

他确实有这打算。

当初上高中的时候是热血青年，准备好好读书考大学。两个月下来发现自己不行，不是考大学的料，念书就是浪费钱。加上岁数在那，十九岁的大小伙子啥事不想。

他家不富裕，在工业户里属于困难户。身下有弟弟妹妹，都在读初中。家里就他爸一个人下井挣钱，那点儿工资也是紧不紧，到月就空。

期中考试他感觉自己考得不好，就有了不念打算。想和老山一样下井挖煤，当个煤矿工人，挣点是点，减轻一下家里负担。

他是老大，过完年二十了，到了说媳妇年龄，不得不为以后的生活打算，明知道考不上大学还念个啥劲儿。

不像钟立刚，人家老爸是矿长，未来早安排好了。念完高中直接去朝阳轮胎厂上班，正式职工，干个三、五年活动活动，从一线调到办公室，谁比得了。

李杰和老山是工业户，可以谈论工作的事。谭岩农业户，这些跟他没啥关系。听他俩儿唠倒是挺羡慕，心想自己要是工业户多好，也不念书，直接下井挖煤，挣钱供五姐读师范，就不用成天为钱发愁了。

人呀，是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