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谈婚总须承青盼 (1/3)
永和九年的夏天,荆州城里也是酷暑难耐。烦躁的知了呼喊着毒辣的阳光,滚滚热浪铺天盖地,仿佛要榨干每一个生灵身上的水分。
一身短打劲装的健硕男子,负手在荆州刺史府大厅踱步,国字脸上两道浓眉微锁,犀利微红的鹰眼流露焦躁的神色,狮鼻下阔口紧闭,泛红的短须乱髯,遮住了颌下微汗。三十九岁的桓温,正值盛年,朝廷的排挤,战局的被动,让桓温此时有说不出的憋屈。
主座旁的凳子上,一个胖胖的男子,正是四十四岁的谢奕。谢奕长袍掀开,袒胸露乳,正用手拍打圆滚滚的肚皮。稀疏的须髯,圆脸长眉,象目含笑,长着一个红彤彤的酒渣鼻,憨态可掬。谢玄的老爸谢奕,天生乐观,性情随和,看见桓温烦闷,不由得出言劝说:“元子(桓温字)稍安,怎在此做无用的苦恼。有此闲暇,不若饮酒释怀。”
“无奕(谢奕字)兄怎还念及饮酒,今殷浩北伐,败守寿春。现已七月,仍不思夺城杀敌,反因张遇之叛变,去疑心姚襄之忠诚。怕是姚襄新降,恐被其逼而反啊。”望着谢奕这个老哥们,桓温虽有怒气,却不好发作。近二十多年的交往,成就了二人不一般的情谊。谢奕放着好好的安西将军不当,跑来荆州做司马,被朝廷排挤的桓温,深深感激这份执着的友情。
谢奕摇摇晃晃站起来,仍然面露笑容道:“别人是关己则乱,老弟是啥都急。殷浩非是统兵之大才,奈何那会稽王偏要重用。此番败象已定,你也身处庙堂之外,无力回天。何不早做打算,一面收集殷浩失策误国之举,以备弹劾,另排精兵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难得听见谢奕出点好主意,桓温不禁被其逗笑:“呵呵!难得老兄清醒之时,还有如此见地。然酒是害人之物,诚然不假,劝君日后少饮,莫要贪杯,害了身体。”
“酒乃妙物,岂能少饮。桓老弟不知此中之乐,何须阻我雅好。”谢奕说完,又要伸手去掏腰间酒壶。
桓温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,等谢奕“咕咚”喝了一大口后问道:“不久前,烦劳老兄写信给你三弟,不知回信否,是否欲助我乎?”
谢奕一拍额头,猛然想起这事,失口叫到:“啊呀!三弟昨日已回信矣。”遂收好酒壶,两手在身上乱摸,口中嘀咕:“信呢?”
看见谢奕一阵摸索无果,知道这信肯定不在谢奕身上,桓温心急,赶紧阻止谢奕团团转的满身上下找信,直接问:“老弟定是看了回信,是何结果?只管诉说要义,书信回去再找不迟。”
“哦!”谢奕停了动作,稍整理下揉得乱乱的长袍,这才回答:“三弟于会稽东山隐居数年,心性懒散。近日督教犬子,发现其天资异禀,言及犬子虽年幼,却善时政,好武技。为不忍奇葩蒙尘,正悉心传授其艺,恐暂不能相助,须待时日也。”
谢安拒绝的理由,居然是要安心教育谢奕的儿子。桓温只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,甚至有点可笑。但是随即一想:此时谢安出任,的确不是太好的时机,自己也没有很好的职位给予。得知谢安并没有坚决反对,只是婉言推辞,也放下这件事,等日后再做打算。听见谢安如此夸赞谢玄,随即好奇的问谢奕:“老兄生性散漫,怎会生得如此天资儿子?”
桓温这样的问话,倒是有点瞧不起谢奕的感觉,但谢奕并不在乎。谈到自己的儿子,谢奕眼神忽然闪出得意的喜色:“我家玄儿乃少有的性情中人,聪灵机警,年少志高,已悉熟弓马。论这一辈我不如你,要说下一辈,哈哈!你可能不如我。”
桓温一听,见谢奕吹嘘自己儿子一点都不谦虚,打趣道:“呵呵!你如此放荡散漫,生一儿子有此上佳,也是难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