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三:立威别怕腥 (2/3)
那高个子脸上的笑褶更深了,“回少爷,小的乃曾勇老爷府上的,贱名郭彪。”
“啪”的一声,仲昊将玉骨扇握在手中,眼中寒光凛凛,“放肆!好你个宋门之奴,居然敢说主家是曾勇,简直就是公然背主,真是可恶至极!”
那郭彪这才知自己失言,如捣蒜般跪地叩头,青砖地面立时血迹斑斑。
仲昊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求饶,眼光扫过余下诸人,只见他们各个面如土灰,浑身颤抖如筛笠,竟都是些色厉内荏的草包。
仲昊抬步走到那郭彪面前,用玉骨扇支起他的脸,“你说的没错,本公子就是喜爱怜香惜玉。看你也是个机灵的家伙,我就给你个机会。只不过,你如今长得太一般,不如先去了这张面皮,等哪日寻到合我意的,再为你换上可好啊?”
那郭彪听着,已是恐惧到极点,满头满脸大汗淋漓,“少爷,少爷,奴才知错了!奴才愿为宋家尽心尽力!奴才,奴才就是宋家的一条狗,您就饶了奴才吧!”
“既然是宋家的奴才,那我的吩咐总该照办吧?”仲昊起身,那瘫软成一团的郭彪便被拖了出去。
仲昊理了理衣角,慢悠悠坐回位子上,小堂极麻利的递上一杯茶盏,仲昊刚饮了一口,就听见外面人声脚步声匆匆,几府伺管都到了。
“见过少爷。”最先开口的是姚千绍,姚府专管南方海上贸易,与南海诸国的生意往来都依靠姚家。海上贸易宋门开启的最晚,姚家崛起的也最晚,所以比较听话。
“千绍昨晚清点新到的南洋货船,至天明才完工,今日便拖懒了集会,还请少爷责罚。”姚千绍低眉顺目,话语十分恳切。
“姚伺管真会说话,谁不是兼着府上的差事,懒怠了就是懒怠了,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。”说话的是卓君,卓家与燕家一样,都是宋府门中的老人,势力也最大,是如今宋家最大的心结。
“宋门富贵,大家伙都是为着主家奔前忙后,”卓君说着,余光瞄了瞄正位上的仲昊,“各府与主家同气连枝,主家富贵,各府都跟着享福。各府若是不太平,主家不也跟着不太平吗。你说呢,少爷?”
卓君这话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,对着宋家大少爷都敢如此放肆,平日清夏那里,想必也没少受他欺负。
仲昊笑呵呵的展开玉骨扇,“卓伺管说的有理,凡事人心安,则事必成。人心若是不足,想要改天换地,以下犯上,那就大大的不应该了。”说着,目光微笑,落在卓君身上,“卓伺管,你们是宋家老人了,宋家家规自然最清楚。若是有人背主忘恩,私立门户,该当何论?”
卓君嘴角轻扬,眉角一挑,“若真有这等贱骨头,依照家规,就该削足断手,以惩校尤。”
“好!”仲昊疏朗一笑,“都听见了,按照卓伺管的话做吧。小堂,上茶。”
几个伺管心中虽不解,却也不好追问,只好乖乖坐下。
片刻之后,便有几个侍从将原先的胖子和高个子带了上来。那胖子满口鲜血,面色苍白如雪。叫郭彪的高个子已完全成了个血人,双脚双手都被砍去,最骇人的还是他的脸,已经被生生剥去了面皮,血肉模糊的一片,气息奄奄的附在地上,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。
堂内顿时血腥味扑鼻,众人俱是一惊,那跪在堂中的几个人更是吓的面无血色。徐清夏治下以铁腕著称,可他也从不曾如此残忍。都说宋家少爷热衷风月,贪图享乐,却不想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。几个落座的伺管也正了面色,暗暗在心里有些吃惊。
仲昊从怀中掏出一方淡蓝的丝帕掩住口鼻,啧啧了两声,开口道:“真是该死,弄的这一身腥,真扫兴。”又笑着看向卓君,“卓伺管,如何?处置的还算得当?”
这郭彪乃曾勇的手下,曾家主做的是湘西粤广一带的买卖,本来与主要在沿海一带的卓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。早年间却因为同时看中了一块东南地区的盐田而发生矛盾,结下了梁子,多年来常常一言不合就起冲突。
这一次,仲昊就是看准了这一层关系,决定借打压之便,先搅一搅各府的风浪,瞧瞧这摊浑水里究竟有什么。
卓君当然也看得出仲昊的用意,连忙起身,回道:“宋门之内,自然是您与老爷说了算,我们不过听命行事罢了。”
仲昊摇摇头,笑呵呵道:“卓伺管不要谦虚了,你卓家与燕家都是宋门老人,自然说话分量不同。协理处置一个人也不是什么不可为之事啊。”
这听在老对手曾家的耳朵里可是格外刺耳。
果然,没等卓君再说话,曾家的曾锦便跳了出来,怒气冲冲的开口:“卓伺管,以家规处置人,就要有证据。既然郭彪背主忘恩,还请卓伺管拿出证据来!”
卓君明知被仲昊摆了一道,心中火起,却也不好对着仲昊发作,又不愿在小小曾府面前失了威严,只冷冷答道:“曾伺管护短心切,卓某明白。心生怒气,难免头脑混涨,只是曾伺管别忘了,我与你可是差不多同时到的大堂。因由始末,卓某与曾伺管所知无两。”
听着卓君字字句句贬低,又将责任抛的一干二净,曾锦更是火冒三丈,“好你个卓君,仗着卓府势盛,日日欺凌我们。今日郭彪算是废了,这事没完!”
卓君冷哼一声,“曾锦,你想怎么着?”
“好了,好了,吵的本公子脑仁疼。”仲昊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的争吵,用手揉了揉太阳穴,等四下安静了,方慢悠悠开口道:“诸位闹了这半天,眼瞅着一个上午就过去了,你们以往就是这样议事的?”
众人缄默不语。
“看来徐清夏真是无能啊。”仲昊懒懒的扫视了一圈,目光落在了那胖子身上,抬手指了指他,道:“刚刚我来时,听此人说徐总镖头私下里甚是放肆无能,让他说他又不肯,我一生气就拔了他的舌头。我原以为徐清夏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不错,所以就一直不相信他治下无能,如今看来,却是一塌糊涂啊。连个月初的集会都处理不好,真是该死!传我的话,徐清夏治下无能,罚薪半年,停职半年。”
堂下一阵骚动。徐清夏是与宋仲昊一惯亲厚,前不久为着他受伤,宋家大公子还大动肝火,重罚了副镖头燕挺,那一顿棍子至今令人记忆犹新,燕挺到如今也站不起来,人算是废了。这还不过几月的光景,怎就变了天?都听说徐清夏在鹤鸣山受伤是因为一个女子,也许正是这样,让宋公子心里不痛快了。连大集都不让他出现,看来是真有事了。
几个好事之人在下面一阵嘀嘀咕咕。
燕家自燕挺受伤之后便一直缺席镖门里的各项集会,如今这里除了宋仲昊,就是卓府势力最大,卓家与燕家一样,一贯自大傲慢,少不得与徐清夏发生冲突。如今徐清夏咋然受罚,大家都把眼光落在了卓君的身上。
卓君倒也坦然,只管坐着悠闲的喝茶。大家伙灼热的目光便有些消退。
卓君自幼便跟在他父亲身边,看惯了权术较量。此刻,他并不认为宋仲昊是真心责罚徐清夏。不过是做个样子,恐怕好戏还在后头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