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 二十六 伤(中) (1/3)

一别四个月,他数次夜里锁院着人拟诏,她却没有一次机会能够见他一面;今日骑射大典,他光芒万丈,众人瞩目,她只觉得自己低渺得如同他坐骑下的黄土沙尘一般。

挑衅他,他只当她是年少气盛;撩拨他,他却能克制有加;她之所以大胆放肆,不过是仗着自己那点小聪明和对他品性明德的笃定罢了,永远能给自己的所作所为留个借口找条退路……她敢玩火,却不敢玩过火,到底他将是高高在上的君,她将是屈膝在下的臣。

正如此时此刻。

她敢张嘴逞口头之快,却不敢真的要他怎样,就连此时脚痛得站也站不稳,却也不能开口求他赐座――他犹然站着,她安敢坐下?

他看着她,就见她满面淡然,好像丝毫不知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忤逆又有多么** ,那一副模样就像是从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,也从来不怕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似的。

她挑衅,可挑衅时眼底明亮温润,犹是一副孩子气,他只当她是年轻不懂事,不与她计较;她撩拨,可她撩拨完之后又那么冷静猖狂,所找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,让他挑不出她的错;她是大胆放肆,可他又岂能因为这个治她的罪?他还未登基掌政,而她更谈不上是犯上――她殿试后于琼林宴上在皇上面前是多么的有礼卑恭,平日里何曾在旁人面前失过半分常态,谁人能信她在他面前次次都是这样?

他知道她在翰林院做得有多好,他更知道她渴望被认同渴望被擢拔渴望能步步高升直入青云九霄,可他不解,她既是这么想要飞黄腾达,为何又有胆子来一次一次地触怒他。

然而每每看见她这张始终貌似淡然又不以为意的脸,他纵是再有怒气,也发不出来。

她是不在乎他的。

那双眼睛仿佛是在说,他既是十年前救了她,总不会十年后杀了她;那张红唇仿佛是在讲,她生就独人独命,无父无母无家无势,她怕又能怕什么?

他想着,脊背微微有些发凉。

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昂地马儿嘶鸣声。伴着男子低狠地吁喝声。一路传入二人耳中。

他抬手。指向内殿一角地软榻。“坐。”

声音直低到地上去。沉哑不已。就只这一个字。可她却听出了十重音色。就见他阔步朝外走去。薄甲触光发亮。

她便乖乖地挪过去。偎入软榻上。

软垫上有宫中特殊地香味。同他身上衣物所用香料地味道一模一样。丝丝入鼻。令她不由自主地全身都放松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