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回 (1/1)

竹影和诗瘦，梅花入梦乡。可怜今夜月，不肯下西厢。贵妃身着青色的白梅花纹长裙，依在亭中用血色羊毛铺着的软塌上，盖一粉色的细绒毛毯，她卸下了妆粉，摘取发髻两侧沉重的宝石坠子，她抬头望着亭外的天空，见零星飘雪随风飞扬，豆大的洁白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幽雅宁静。仲秀替贵妃换了杯热茶，将一旁嬷嬷呈上来的汤婆子放在贵妃的脚下，转而坐到贵妃的身边，手中正擦拭着那透亮的羊脂赤金手镯，贵妃缓缓启口：“你说，他是会恨我，还是忘了我。”

仲秀微微侧过头看向贵妃，她自小便伺候贵妃，又一道做了贵妃的陪嫁丫鬟，她抿着嘴叹了口气：“娘娘如今是贵妃了，前尘往事便也都该忘了。”

贵妃接过仲秀手中握着的镯子，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说着：“熏香都点上了？”

“刚让了人去点上，想必皇上也快来了，娘娘还是回屋换身颜色衣裳吧。”仲秀起身扶着贵妃坐了起来，她将一旁桌上的牡丹绢花戴在头上，一手撑在冰凉的软塌扶手上缓慢起身。

马车从柳府门前缓缓驶去，柳婉婷悄悄让门口的小厮开了侧门边上的暗门，她轻手轻脚的模样倒是显得有几分好笑，她刚穿过游廊，暗芮瞧偏院旁的一个小巷子中无人，便想同柳婉婷穿过巷子直到内院，却不想被一厚重的声音给叫住。回头，是柳宰相正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，柳婉婷尴尬地笑了两声，与身旁的暗芮对视了一眼，柳宰相轻哼了声：“才过了多少日子，你便又是在胡闹了！”

“我哪儿有在胡闹！”柳婉婷一副不肯低头的样子，她的语调略微提高了些，像是在为自己所做的事争辩一般，柳宰相说着：“你也不瞧瞧你姐姐，都是我把你给惯坏了，如今哪儿还有副大家闺秀的样子。”

柳婉婷抬头挺胸，学足了宇文礼的一身傲气，她双手叉腰，张嘴便是说道：“我哪儿不像大家闺秀了，我从头到脚都是淑女。”柳婉婷一言让宰相身后提着纱灯的婢女小厮不禁发笑，柳宰相咳了咳，似乎在下人面前都挂不住脸面，他启口说着：“你姐姐可是贵妃，总得要顾及着你姐姐的颜面，别说像咱们这样的人家，却是养了个疯丫头。”

宰相转过身，正是抬脚迈出时，柳婉婷心中的石头仿佛已然落地，这次竟没有被关禁闭，她正沾沾自喜，却不想宰相的声音又从耳畔传来：“岁末寒冬冷十分，除夕前便好生待在屋中练习刺绣吧，暗芮若是照顾不好你，我便是拨了老成的给你使唤！”

方才落下的石头，似乎未落到地上，而是正巧砸到了脚上，虽说未足整月，可一想到十几天的日子都出不了屋子，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是失去了原有的活泼，她叹着气转过身，暗芮跟在身旁扶着她朝着自己的院子缓缓走去，仿佛没有一次出府是不被发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