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节 (2/3)
随着攀登的级数增加,珍莉渐渐发现越往高处,梯板就越不稳实,尤其当脚掌没有踩在梯板的中心点儿,板子就会出现一定角度的倾斜。离地几十公分时,这样的状况没什么好害怕的,可是若到了几米的高处,那就不是开玩笑的,这一掉地闹不好会粉身碎骨。
本着借力的态度,珍莉尝试利用扶手之上的密细锁链牵引身体。没想到,锁链上竟带有极重的净电,每摸一下,电流就会狠狠地拥抱她一回。相比之下,她认为脚下的梯板更显实在,当然,她还是相当后悔的,要是自己没有拒绝第三次的瞬移,哪还用遭那么多的罪?
走啊走,走啊走,走到外婆桥,回家是件让人舒心的事情,这也是珍莉的期盼。可事实并非如此,楼层越高,空气就越稀薄,犹如第一次攀登喜马拉雅山般痛苦。折腾了好一阵子,她才爬到第六层。实在累得慌了,她索性坐在梯板上大口喘气,心想:‘这吖真的太过分了,老娘自出娘胎以来,从来没有上过这么多级楼梯。你说吧,如果知道爬梯的目的,那我还有点儿冲劲,然而啥都不知道,却要拼命上楼,也不知道途个啥?’
出于好奇,珍莉举起手电向上观望,这才发现顶上还有两层,而且,她还看到,在第八层的顶端,竟有一个仅够一人通过的黑色空心金属圈。重点是,梯板到圈边就止步了,然而圈内却乌漆麻黑,手电光亮压根照不进!这意味着,如果她不愿进入圈内,那就只能选择下行折返。
正当珍莉深思下一步之际,她的脚下突传一阵稀里哗拉的巨响,并且,她左右两端的锁链也产生了共鸣,不仅疯狂摇晃,还发出脆玉般的风铃响声。声效是否悦耳,她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,因为她看到底端的楼梯正在逐渐解体,自下而上,速度惊人。
别说高原反应有多难受,再痛苦也比不过高处坠亡。珍莉不只一次幻想过自己坠地身亡的情景,她无法接受那种将死不死,意识清晰,不仅能听到自己全身筋骨断裂,而且还能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死亡过程。她认为,有时,死得干脆也是一种解脱。
于是,珍莉决定开启‘飞奔’模式的大逃亡。不过这不是普通的飞奔,而是既要保证速度,又要踏正每一块梯板的平衡点。这也是项考究的活儿,为了活命,她唯有一博。
聆听着脚下的断裂声和碎裂声此起彼伏,珍莉没有时间低头确认状况,她昴足劲狼狈前行,很快,她与金属圈的距离仅剩最后的四级梯板。
就在这时,惊天的巨响猛然而至。珍莉灵光一闪,提前卸下背包,用力向金属圈边甩去,就在背包‘咚’声触边不到1秒,她左脚就当即踩空。此刻不是矫情怨天的时候,她趁着右脚踏住的梯板,全力一蹬,以灌篮跳跃的身姿扑向了金属圈边,恰巧,她的双手也拽住了凹陷的边沿。就这么一借力,她一个侧滚就翻进了金属圈边的凹槽内。
随即,巨响逐渐落幕,却不忘由下而上旋起一阵木屑风尘,四下吹散。
良久,珍莉才缓过神,记起该打开手电看看脚下的状况。结果呀,她被看到的景象吓出了一身虚汗:金属圈下空空如也,别说楼梯残骸了,就是一粒尘屑也不见影踪。当然,可视范围内,她还是能看到底端,毕竟那里垒着一堆粉碎状的残骸,在手电光圈的聚焦下,正像舞台剧中悲凉配角的下场。
珍莉捂住即将冲破胸腔的心脏,连连闭眼喘气。她患有严重的恐高症,基本上出远门都靠铁路,飞机是何物差点就忘得一干二净。不过,这一次,她只能靠自己了。孤身在外,无论有任何异动,逃避反倒让事情变得更糟糕。
‘呼…看下面害怕,那我就看上面,反正我现在只能选择向上了。’珍莉如是想,举起手电就往上看。
金属圈之上是一条比它的宽度还窄的圆形通道,目测与工厂使用的烟道尺寸相当;而且,内里既没扶手,也无绳索,由下往上,垂直透顶。然而,它最惊人之处在于高度,少说也有好几层楼。‘除了高还是高,这里的困难堪比铁人三项赛。老天这是在玩我呢?还是在玩我呢?’珍莉放声长叹,内心却犹如万把只‘草泥马’奔腾而过。
不认命也没什么好埋怨的,珍莉背起包,尝试用电视上曾经看过的爬井奇技攀爬这个‘烟道’。还别说,这招确实好使。当然,这也多亏了她那臃肿的身躯,在手脚并用之下,她的身体竟与‘烟道’的道壁形成高度的摩擦,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下滑,但很是费劲。
很快,珍莉的衣裤和背包均被磨得薄如纸张,甚至有些部位皮肤已经外露,受伤是在所难免的。但是,俗话说得好,‘不进则退’,她不想死的话就必须继续向上。
时间如梭,珍莉已经不知道自己垂直匍匐了多长时间,身心既疲惫,又紧张,即便总以自我催眠来鼓励自己机器式地上窜,那也总有体力殆尽的时候。倘若非要咬牙坚持,最终的结局很可能会精神崩溃,甚至肉体会香消玉殒。
人啊,必须自爱,当身体到达某一极限时,千万不要硬撑,该干嘛就干嘛,别让抑郁谋杀了自己。所以,珍莉没有抵抗睡意的侵袭,她宁愿听取身体最真实的呼唤,体验一回在黑暗狭窄的空间内休眠的‘创意’。
“珍莉,救我!”突然,珍莉的耳边响起一个男人的痛苦呼喊,随即,她便看到了那个呼叫的男人。此刻,那人正被不知名的生物紧紧束缚在一堆乱石碎瓦内,表情相当痛苦。
当看到男人的那张脸时,珍莉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正在做梦。于她而言,她一辈子的追求和梦想就是嫁给那个男人,然而,她又心知肚明,这是终生都不可达成的理想,因为那个男人是个明星,而她却不是骨灰级的迷妹,纯属只可远观无法近身的存在。
明知道是场梦,但珍莉对那个男人的爱实在太深,她根本无法忽视对方的生死,所以,她毫不犹豫就迈腿前奔。可是,无论双腿如何卖力,她的双手却总是无法触及对方的身体,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继续痛苦无助,悲凉嘶吼。
猛然,一块巨大的碎石从天而降,毫不留情地砸在了那个男人的脑袋上。当即,那男人的脑瓜子开了花,鲜血与脑浆混撒一地,那场面,既血腥,又艺术。
瞬间,珍莉从内心深处发出竭斯底里的哭喊,声响震彻天际。万万没想到,她竟被这透心的悲伤猝然惊醒。醒过来不见得就是好事,因悲伤过度,她不仅泪眼婆娑,而且身体还止不住频颤,身心宛如被顷刻掏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