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第九幕 无貌者之森 (2/3)

胡桃既不肯定也不否认,只是随手打开青年的爪子正襟危坐,坦然迎接黄金英灵血红双瞳中剑戟般尖锐的眼光。

“英雄王,我当初和你分道扬镳的原因,你本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。既然我们之间的契约已不复存在,现在翻起陈年旧账还有意义吗?我有我该干的活儿,你有你该找的愉悦,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。”

“蛮能说嘛。”

或许是意识到胡桃话中的分量,黄金青年若有所思地支着下颌点了点头。

“你放弃第一次契约的理由,本王并非全然不解。倘若你第二次召唤出的是saber或者吾友那样的英雄,我也不至于不快到如此地步――然而日见坂胡桃,这场闹剧算是什么?”

英雄王冰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缓缓爬行到衣装简朴的绿色archer脸上。

“一看见那充满卑劣感的奇袭方式,本王就回想起来了。我以为你看中的是谁,这不是舍伍德之森那个除了下毒挖陷阱之外就一・无・是・处的乡下猎人吗?”

注:舍伍德之森,传说中罗宾汉作为义贼而活跃的森林。绿archer的遗体就埋葬在森林中的紫杉树下。

“你这……!!”

冷不防被人窥破真名,自己的生存之道也被对方毫不犹豫地加以否定,绿衣青年悠闲自在的表情霎时染上了几分杀意,绕着胡桃长发玩的手也迅速撤回了斗篷下。幸亏胡桃及时腾出手制止他摸到弩箭,才没当场酿成血案。

原本,“罗宾汉”就是因反抗领主□而闻名的英雄,与被传为暴君的吉尔伽美什天生八字不合;在唯我独尊的英雄王看来,对王政掀起反旗的罗宾汉更是个大逆不道的反贼。更不必说绿archer等级a的保有技能“破坏工作”――说直白些就是挖陷阱和偷袭的天分――怎么可能入得了那位高傲王者的眼,只是徒增鄙夷而已。

……实在是最差的相性了。

胡桃磨着牙暗自想道。

“你不妨对着镜子一照,archer。看看你自己,除去卑劣的战斗还剩下什么?就凭那么低的灵格,你能跻身于英灵之列本身就是个值得感恩戴德的奇迹了。一介使毒匹夫竟然还对本王的言行指手画脚,狂犬吠日也该有个限度。”

“……真敢说啊英雄王大人。你们那年头的王上位前都不需要接受教育吗?不过说的也是,我那个时代的贵族的确是些不学无术、只知横征暴敛的饭桶呢。”

“呵,别惹人发笑了,你也配与本王谈论教养?真是的,越弱小的狗就越是会吠啊。”

见挖苦之词命中要害,黄金英灵立刻像捏中蝮蛇七寸的猎手一般乘胜追击。

“知晓自己身份的话,好好守住本分才是位卑者的义务吧?虽然这场战争的出席者大多是些不三不四的杂种,但好歹也是人类史上有名的英雄,唯独你这家伙尤其让人看不过眼。听懂了吗archer,英灵的骄傲也好、精神也好,那种东西你连一丁点的微尘都没有。你不过是个――”

“――到此为止吧,英雄王。”

无表情地,金发女人用浸透寒意的口吻打断了英雄王进一步的侮辱。

自己英灵的秉性,日见坂胡桃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
虽然抱着守护村民平稳生活的善良愿望而举弓,但罗宾汉用以阻拦领主军的方式却是扎扎实实的“不择手段”。设置陷阱、在食物里下毒、暗中偷袭,与自己少时崇尚的骑士精神丝毫不沾边,即使被辱骂为** 之徒也无可厚非的卑微一生。

因为通晓与自然精灵沟通之道,从来都被村民当做异类排斥迫害、孤苦伶仃离群索居的青年。即使如此还是为村子挽起了弓,结果却是被自己保护之人毫不留情地抛弃。

罗宾汉不是村子的人。

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
从生至死都不曾获得任何称赞或认同,直到最后的最后仍是孤身一人,身负致死的重伤倒在密林深处,在弥留之际射出箭矢――

这枝箭的前方,便是我的墓地所在。

结局如他所愿,他被埋在唯一与他生死相偎的大树之下。

他生时从不在人前显露真容,迎合着村民的期待,编织出“罗宾汉”这一英雄的幻影;最后又以自己的死亡,成就了“罗宾汉”这个英灵。

――胡桃无法责备这个人。

甚至也不认为他有多么卑贱。

不如说,在知晓那段引人唏嘘的凄惨过去之后,再看着这个英灵轻薄爽朗的神情、听着他油嘴滑舌的调笑,会产生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壮感。

不责备任何人,不对任何人怀恨在心,只是嘲笑着自己的幼稚,继续贯彻卑劣却实用的战斗。

对于决心不择手段夺取圣杯的胡桃来说,是最合适也最让人安心的英灵。事实上,经过召唤archer以来这段时间的相处,彼此战法上的契合度也早已得到证实――性格上的契合度就更不用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