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4章 地 (1/3)
新月钩挂,天色幽冥,微风拂来,丝丝如水。
晚饭郎野没有吃,独自站在敞开的窗前,近两个时辰,泥雕木塑一般,遥想陈幽此时随魏庆到了哪里,那频频回望的眼神,就像某种酒,有后劲,搅得他心神不宁。
咚!不用回头去看,都知道是谁,老虎以荆柯刺秦般的壮烈开了门,接着又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进,脾气从二杆子晋升为三八,说出的话就是四六不懂。
“老大,我越想越气,你太不仗义。”
郎野苦笑一下,知道老虎来质问自己是因陈幽之事,这些绝非他的心智能够想到,定是剩下的几个嚼舌头,谁都对陈幽内疚,谁都感觉我郎野不仗义,谁都不敢来问,于是,老虎成了炮弹,装上就放,而且是个响炮。
“都来了?”郎野不回头,问去。
风舞、老鲁、花猁子和老虎,一起围上来,想听郎野如何解释。
郎野猛然转身逼视老虎,问:“若不把小陈给他们,花猁子如何?”
老虎如此人物都知道这样的一个结局,“老花会死。”
既然最笨的都懂,郎野又把目光转向最机智的风舞,道:“他们不懂,你应该明白,魏庆费心想抓小陈,绝非为了取命,无论他做何种打算,总之小陈并无危险,把小陈给魏庆,花猁子可以得救,反之,花猁子会死,让陈幽恨我,至少两个都能活,让陈幽感激我,就得死一个,你们说,哪种更值?”
不等别人说话,老虎抢道:“两个都不死。”
郎野拍拍老虎的脑袋,淡淡一笑,“恭喜你答对了。”
他忽然仰天长叹,“你们跟了我,整日东奔西跑,富贵没有得到,危险却来不少,所以,我不能让你们以身犯险,总之,做事要分清孰轻孰重,孰先孰后,花猁子我要救,小陈,我也不会弃之不顾。”
花猁子突然跪在郎野面前,小媳妇似的哭哭啼啼道:“老大,此后我花猁子生是你的人、死是你的鬼。”
郎野一脚把他踢起,笑骂道:“去去,我没有那种龙阳癖。”
话说这花猁子的相貌,他爹娘极其不负责的粗制滥造,五官又有点偷工减料,是以哭起来愈发难看,被郎野踢倒,知道在开玩笑,于是他也笑,大家跟着哈哈一笑……
当!――当!当!梆敲三更,风舞看看郎野,郎野会意,撵走三个活宝去睡,他和风舞,悄悄离开客栈,往义庄而去。
义庄,就是那些无钱安葬或是无人认领的尸体,暂时寄放的地方,在八方镇西南处,背山望水,由两个人看管,一个,年近耄耋羸弱不堪的老伯,一个,性情和老虎有得一拼的壮汉。
风舞已经打听好,高府奶娘的尸体就停放在此,他们两个也不骑马,夜里声音传的远,毕竟去做的事情不甚光明正大,不能大张旗鼓,步行,均是人高步子大,几里路而已,少刻便到。
义庄建在半山坡,周围黑压压全是树木,大门口悬挂着白色的纱灯,被风一吹,摇来晃去,夜鸟骤飞,一声哀鸣,把个义庄衬托得更加诡异。
郎野见得死人多了,胆子见长,和风舞两个,却也不难进来,此地非一般的官家场所,看顾不严,想想也是,这样的场所,若非有事,只怕请谁来都不肯。
过了前边的一个小院落,后边即是停尸房,门是虚掩,两个人小心四处看了,并非任何可疑,推门而进,一股阴冷的腥气扑面而来,混合着发霉的味道,廊柱上点盏油灯,豆大的光点仅能照在附近的一圈,隐约望见地上一排排的棺木,风透过木板胡乱拼成的大门吹进,灯火忽闪,郎野还是有些紧张。
沿着墙壁,往黑暗处站了,等了一会儿,感觉里面没人,看管义庄的老者和壮汉大概是在前面睡觉,两个人就想开始找,却听有人喝问:“谁,谁在那里?”
突然有人说话,吓的两个人又贴墙壁站了,呼吸都暂停。
哐当,大门被踢开,走进一个壮汉,是那个管义庄之人。